【沙皇統治下的烏克蘭人|Ukranians under the Tsars】

原文:約翰·保羅·希姆卡(John Paul Himka)

儘管許多人將烏克蘭視作俄羅斯的一部分,但直到17世紀末,在1648年爆發、反對波蘭的哥薩克叛亂之後,俄羅斯才獲得烏克蘭人居住的領土。當時俄羅斯佔領了基輔和烏克蘭左岸,即第聶伯羅河以東的烏克蘭領土。在1793年和1795年,俄羅斯從波蘭立陶宛聯邦手中奪取了右岸的大部分土地,該聯邦在被鄰國瓜分後消失了。其餘烏克蘭人居住的領土最終都被哈布斯堡王朝統治,包括:加利西亞(Galicia)、布科維納(Bukovina)和外喀爾巴阡(Transcarpathia)。

當烏克蘭人第一次被併入俄羅斯時,一些俄羅斯人將他們理解為有價值的專家,而其餘的人則認為他們是邪惡的異端。在波蘭立陶宛聯邦的統治下,烏克蘭人建立了許多學校,這些學校將歐洲文明的波蘭變體與正統俄羅斯(Orthodox Rus’)的傳統結合在一起。其中最著名的是創建於1632年的基輔莫希拉學院(Kyivan Mohyla Academy)。這些學校不僅造就了烏克蘭的知識精英階層,而且對整個東正教世界的教育和神學都產生了影響。起初,俄羅斯神學家和聖職人員(churchmen)對基輔的新學說(new learning)和被修正過的禮拜文本(liturgical texts)深表懷疑。事實上,對這些烏克蘭影響的排斥行為是造就了舊教徒的俄羅斯教會產生分裂的一個主要因素。然而,一旦烏克蘭人被吸收進入俄羅斯沙皇的統治之中,他們就佔據了該國的主教職位,並成為效仿西方模式新建的高等學府的教授。他們在俄羅斯的音樂生活中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因為他們帶來了一種在俄羅斯迄今為止還不為人知的合唱複調。簡而言之,烏克蘭人將歐洲文化的第一縷氣息帶進了俄羅斯。之後不久,俄羅斯沙皇和女沙皇(tsars and tsarinas)得以更直接地融入歐洲的潮流,與德國皇室通婚,招募歐洲工程師和軍官,並將法語和法國時尚引入宮廷。

十八世紀晚期,烏克蘭人的作用大大減少了。雖然仍有烏克蘭人擔任要職,並且他們在俄羅斯的文化生活中仍然發揮著一定的作用,但他們也在融入迅速發展、現代化的「全俄羅斯」(all-Russian)文化。當哥薩克人在17世紀中期進入俄羅斯時,他們享有一些領土自治權,但這些自治權經沙皇彼得一世(Tsar Peter I)削弱,並被女沙皇凱薩琳二世(Tsarina Catherine II)完全廢除。前哥薩克的軍官階層在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為試圖進入俄羅斯貴族階層花費了大量來的精力。儘管前哥薩克精英們仍然可以用烏克蘭方言與他們的農奴交談,但他們內部以及與他人之間都用俄語交流。正如烏克蘭人在被波蘭立陶宛度聯邦統治的幾個世紀中一樣,其精英階層在文化層面遠離了烏克蘭群眾並融入到外國精英中去了。

受過教育的烏克蘭人或白俄羅斯人加入俄羅斯精英階層後不受到歧視。到十九世紀初,他們被認為是俄羅斯人,當然有著古老和古怪的一些特殊之處,但仍然是俄羅斯人。他們的確被認為是相當時髦的俄羅斯人。尼古萊·果戈理(烏克蘭語名字:米克拉·霍霍爾)用他在烏克蘭小鎮的生活故事征服了整個俄羅斯。烏克蘭最偉大的詩人塔拉斯·舍甫琴科(Taras Shevchenko)至少在其1847年被捕之前,幾乎受到俄羅斯知識份子的普遍讚譽。

但是到了19世紀中期,俄羅斯政府開始將烏克蘭的獨特性視為某種危險。烏克蘭人開始用自己的語言創作一部有趣的文學作品。同時,各種秘密的烏克蘭政治組織開始形成,尤其是西瑞爾和美多德兄弟會(Cyril and Methodius Brotherhood)(1845年成立)和基輔村社黨(Hromada of Kyiv)(1859年成立)。作為歐洲1848年革命後「歐洲反動活動」(Reaction in Europe)的守衛,俄羅斯沙皇決定果斷鎮壓烏克蘭運動。它通過1863年和1876年的法令限制烏克蘭語出版物,並在條件較差的教育系統中徹底禁止使用烏克蘭語。烏克蘭活動家被逮捕和流放。從19世紀中期直到俄羅斯帝國崩潰,烏克蘭運動和俄羅斯國家一直都是死敵。烏克蘭人與俄羅斯民主、革命人士,以及其他受迫害的少數民族結盟,他們是1917年春天推翻沙皇專制政權的諸多力量之一。

關於作者:約翰·保羅·希姆卡(John Paul Himka)是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歷史學名譽教授,著有《加利西亞的社會主義》(Socialism in Galicia )和《烏克蘭民族主義者與大屠殺》(Ukrainian Nationalists and the Holocaust)等著作。

2023年6月4日

翻譯:米勒 校對:餘音

原文鏈結:https://ukrainesolidaritycampaign.org/2023/06/04/ukrainians-under-the-tsars/